對方似乎拿裴無素沒轍，隨便抱怨幾句就同意了：“……好吧，知道了。您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捎幾包點心啊。”

“好咧，沒問題！”裴無素中氣十足地回答。

一直在偷聽的其他人：“……”這位裝病的爺爺，您自己說漏嘴了餵……

裴無素並沒有發覺自己說漏嘴了，又或者，作為長輩，說漏嘴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？將替班的鮫人等來之後，裴無素興沖沖地收起手機，拉著裴沛就往外走，那架勢，活像幾百年沒逛過街一樣。

跟在裴無素身後的畢嫻等人：“……”這位爺爺，病人是不應該這麽健步如飛的……

裴沛一路被曾祖父拽得像風箏一樣飛起，好奇心嗖嗖地往外冒：“曾祖父，為什麽那個人喊你爺爺啊？”即使再迷糊，裴沛也記得自家的父親大人好像是個獨苗來著。

裴無素嘿嘿一笑：“你說他啊，是你祖父在仙界生下的兒子，還沒有達到天仙的水平。估計等你爹飛升上來，兩人修為就持平了。”

“是嘛？嘿嘿嘿……”裴沛本來因為海珠小蘿莉的輩分問題糾結了好久，如今見老爹也無法幸免，頓時覺得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麽慘了。

陸翩翩看著這對笑得非常相像的老少，扶額嘆息：一個裴沛好管，再加上一個長輩怎麽辦？看來，今天註定會過得格外雞飛狗跳了。

兩個搗蛋鬼加起來，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麽簡單啊……

裴無素帶著大家從廣場上飛快離開，路過那座宮殿的時候還不忘把殿門前的兩個守衛介紹給裴沛：“這兩個木頭樁子你可以叫他們……算了，我也不知道叫什麽，反正就是認認臉，如果飛升之後外面的巡邏隊換了人，不認識你了，你可以報他們的名字。至少，這裏的守衛換得比外面慢得多。”

木頭樁子甲乙丙鮫人：“……”長輩忘了自己的輩分，怎麽辦？涼拌，繼續挺胸守衛。

裴無素拿過裴沛的手機，楞是給每個守衛都照了一張相，又盯著裴沛把名字和職務備註在下方，才帶著裴沛一行人繼續往外走：“好記性不如爛筆頭，如今有了手機，非要折騰腦瓜子做什麽？”

折騰完照片之後，他又把自己的號碼存了上去，吩咐裴沛一定要記好了，在下界記得給他打電話。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手機，即使帶到下界也能使用，每次看到一些老家夥炫耀自己的小輩兒在下界過得多麽風生水起，裴無素就覺得咽不下這口氣，幸好生的乖曾孫靠譜，找了非常靠譜的隊友，最後居然能摸到仙界來。

跟巡邏的池溪打過招呼之後，裴沛帶著所有人重新踏上海平面上的那個平臺，通過手機搭了個便車，帶著大家從海紗島一路趕到了仙城的中心區域。

裴沛看著狐耳仙人在前面像模像樣地開著車，覺得有些奇怪：“為什麽不用飛行仙器？”

畢嫻也在驚訝：仙界居然有網約車？這麽現代化？

裴無素負手而立，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：“像我這麽風光霽月的人，怎麽會占用公共資源呢？”

“實話呢？”裴沛歡樂地當起了捧哏。

“出了點小問題，仙器駕駛證被吊銷了。至少一千年內，我是碰不到飛行法器了。”裴無素擡頭仰望天空，幽幽嘆息。

“……”該說幸好撿回一命嗎？仙界居然也有馬路殺手，不，是天路殺手。

仙城內交通有些擁堵，等便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，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。裴無素付了車費，帶著所有人下車，指了指面前的一座看起來明顯是官家出品的建築物。畢嫻等人齊刷刷地跟在他的身後，那架勢，活像是小學生被帶著出來春游。

“白玉京……請問這是什麽地方？”畢嫻看著匾額上的字，疑惑地問道。

“哦，這裏啊，應該叫辦事處吧？”裴無素撓了撓頭。

仙城仙人很多，身份很雜，為了方便管理，天庭在每一重天都設立了辦事處，在那裏，有渠道可以將消息直接送達天庭。其他城市沒有辦事處，不過有仙卒維持秩序，就像他們之前看到的那般。

至於平時的糾紛？隨便找個德高望重的仙人評評就好，如果對結果不服，允許往上告，當然，代價不小。所以，不是有血脈深仇的話，仙人一般不喜歡把事情搞得那麽大。壽命太久了，很多事情經過時間的消磨，就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。

“……所以，白玉京就是這裏辦事處的名字，是第一任官員起的，聽起來還行，也好記。每一重天的辦事處名字不同，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有獨立的傳送陣，可以到達仙界除了天庭之外任何一個有傳送陣的地方。當然，那些不重要，不是咱們來這裏的目的。”裴無素背著手一路前行，絮叨了很久依然意猶未盡。

因為修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，畢嫻即使關閉耳竅也堵不住對方的聲音，只覺得有一群蚊子在自己耳邊嗡嗡嗡，頭都快大了。如果不是還有孟坡的美色做安慰，她恨不得捂著耳朵當場掉頭就跑。

“我們到了。”好不容易有機會說個夠，裴無素非常珍惜。到達目的地之後，他意猶未盡地閉上嘴巴，長長地吐了口氣，只覺得身心舒暢，不禦劍都可以上天飛一把。

跟在他身後的畢嫻等人也松了口氣，趕緊趁著他閉嘴的工夫揉揉耳朵，試試有沒有引發耳鳴。至於裴沛，他似乎很喜歡聽裴無素叨叨，現在依然十分精神，活蹦亂跳。

裴無素帶著他們走了那麽遠，卻沒有走出白玉京的範圍。實際上，白玉京是一個龐大的建築群，一部分是官場用地，一部分是公共用地。裴無素打算帶他們去的地方，在他看來屬於公共用地，不過因為某些原因，後來派了專人看管，比別的公共用地要嚴格一些。

門口的守衛明顯認得裴無素，都不等他上前搭話，就主動走進門裏。速度之快，讓畢嫻他們不得不懷疑，他是不是怕被裴無素攔下來嘮叨。

過了一小會兒，守衛回來了，身後還跟著一個青衣鮫人，表情略顯無奈：“八叔，你怎麽又來了……”這個又字聽起來真是充滿了滄桑，即使不明白狀況，聽了也忍不住想同情對方一下，嗯，裴沛和裴無素本人除外。

“怎麽，你小子不樂意？不就是帶著個小輩兒逛逛花園嘛！這麽死盯著我作甚？你又不是一直幹花匠，為什麽不讓我進去。”裴無素掐腰瞪眼，裴沛跟在他後面擺出同樣的動作，簡直是神同步，非常有趣。

“你這不是一個，是一群，而且……”這裏是辦事處的花園好嗎？又不是公園，想進就進。

裴無素腮幫子瞬間鼓成了河豚，揮舞著拳頭在原地跺腳，跟小孩子一樣耍起賴來：“我不管，我就要進去！”看他那架勢，似乎隨時準備躺倒在地滾上一滾。

裴沛興沖沖地模仿著裴無素的動作，手舞足蹈歡樂無比。陸翩翩在一旁扶額，因為有長輩在場，她不知道該不該上前阻攔裴沛抽風。

就在青衣鮫人各種無奈，裴無素各種耍賴的時候，街角處突然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。畢嫻等人順勢看去，發現來者是一群鮫人，氣勢頗足，不知道意圖為何，只能暗中戒備。

然後，這群鮫人就在他們戒備的目光中，撲上去把裴無素抱住了。抱腿的抱腿，抱腰的抱腰，動作嫻熟地把人擡起來的同時，一邊架走一邊順毛。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，而青衣鮫人和守衛臉上一絲驚訝也無。

“你們又來！每次都是這樣！我又沒有惹事！不回去！我不要回去……”裴無素的吶喊聲餘音裊裊，一直到被架上飛行仙器飛出老遠，依舊能被在場的人聽到。

“本來以為他們是保鏢，結果是保姆嗎？”畢蕭嘴角一抽。

這些鮫人自從他們出發的時候就跟在不遠處，因為他們是從裴家的地盤上出來的，看起來沒有什麽惡意，也沒有偷偷摸摸，畢蕭也就沒有理會。結果，他們就看到了這堪稱神奇的一幕。

畢嫻咂咂嘴：“動作這麽熟練……真是辛苦了。”不用說，他們的熟練程度肯定跟裴無素的惹禍程度是成正比的。

目送著載著裴無素的飛行仙器遠去，青衣鮫人松了口氣，順手拍了拍裴沛的肩膀：“看你的模樣有點眼熟，是新飛升上來的小輩兒嗎？沒有被八叔嚇到吧？他就是性子比較頑皮，人不壞的。”

裴沛搖搖頭：“頑皮嗎？我覺得還好啊。”作為曾孫，怎麽可能被最投緣的曾爺爺嚇到呢？

“厲害，不愧是經過一系列天劫考驗飛升上來的小輩兒，心理素質就是高！”青衣鮫人讚許地豎起了大拇指。

陸翩翩：“……”如果告訴他，裴沛從來都是考驗別人心理素質的那個，不知道他還笑得出來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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